信马由缰的浪漫狂想曲让-皮埃尔·热内的电影总是充满了昏黄的色调,怪诞的气氛,斑驳的影像,个性鲜明的人物,以及在这些强烈个人印记衬托下那个让想象力脱缰的大胆故事。《尽情游戏》毫无意外的再次成为了兼具热内浪漫主义风格和大胆狂想曲的作品之一,虽然比起以往作品算不上出类拔萃,但依旧如此醒目。
法国是一个浪漫的国度,而让-皮埃尔·热内就是一个颇具法国味道的导演。笔者认为,热内有点像美国的蒂姆·波顿,二者都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怪诞的视觉风格作为个人作品强烈的印记。不同的是前者擅长荒诞与浪漫结合的超现实的超现实题材,后者则是擅长哥特风格下诡秘的童话。在热内的电影中,大多数是带有强烈的起现实主义印痕,比如《黑店狂想曲》那个阴暗潮湿的虚构世界,《童梦失魂夜》里捕捉孩子梦境的机器,就连在好莱坞商业模式下的《异形4》都以昏黄色调和扭曲环境取代了这个系列一贯冷冰冰的金属气息。进入了新世纪之后,热内更多的采用了从现实的角度出发,去延伸自己超现实的个人印记。比如《天使爱美丽》里在法国大街小巷里的彰显出的夸张情趣与飞扬依旧的浪漫情怀,《漫长的婚约》中在忠贞爱情的风铃中设置下残酷的战争狂霜。包括这部《尽情游戏》,导演再次把出发点立足于现实,却让整个故事在天马行空的超现实风格中再次脱缰。
本片比起让-皮埃尔·热内的其他电影来说,剧情过于通俗,故事结构也不再晦涩。电影讲述了一个头部中枪大难不死的人在一帮身怀绝技的流浪汉帮助下复仇军火商的故事。如果单看故事简介,很容易将其与好莱坞商业划等号,比如《十一罗汉》。但剧情的简化并不意味着热内对个人风格的摈弃和和对好莱坞商业模式的献媚,《异形4》的票房惨败证明欧洲导演在好莱坞游戏规则中如两条平行线的走向,永无叠合。《尽情游戏》不同于《十一罗汉》那样大众化的商业电影,虽说电影里也有精巧的故事情节,偷天换日计谋设计,甚至也有主人公在行动中点缀的爱情戏,但几乎同样的故事结构的情节,作为热内独特意识流的产物,所表现出来的效果从内到外还是那么的个性鲜明。
电影的主人公是一个头部中枪子弹还在里面的流浪汉,事业与家庭两手空空,而且随时可能嗝屁。与其为伍的只有一帮生活在垃圾堆中的失意者,电影把目光投向了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士,这样的剧情设计如果换做旁人,一定是一出现实题材的杯具。但在法国乐观而又浪漫的情调下,这帮整日与垃圾为伍的“破烂王”童趣般的生活方式反倒于那些整日郁郁寡欢、道貌岸然的社会上层人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些破烂王中,主人公作为故事发展的主线,除了有时候大脑短路(热内短路的过程也被影像化了,真是盖了)并无长处,只是作为整个事件的发起者和经历者,而那些形形色色的配角们就不一般了,其中有身体柔韧的软骨女士,喜欢说引申语的黑人(如果没有字幕注释的话,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人整天说鸟语),擅长用垃圾做一些小玩意的发明家,总是挑战另类极限的大叔,一个被叫做人体计算机的眼睛女,还有在监狱了呆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当领导。这些五花八门的异能人士要比马戏团里的杂耍小丑更加多才多艺。有了这些搞怪的人物与主角站在一起,也就不难理解下面的故事情节发展走向了,典型的热内风格。
电影的精华是破烂王们对军火商的复仇,与其说是复仇,不如算是戏弄,就像本片的片名一样,在对两个军火商的戏弄肆虐的过程中,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死人(军火商自相残杀那几个不算),充满了快意的童趣,就连军火库爆炸后在爆炸中心的二位也只是留下面面相觑的尴尬。实话实说,电影中诸如调换皮包,秘密潜入这些整蛊桥段并不新鲜甚至算是俗套,但在表现方式上却是独具匠心。
比如那段码头抢劫弹药集装箱的情节中,破烂王们用发明家设计的蜜蜂“炸弹”混乱现场,又在远处架起了人间大炮,将活人发射到对岸,趁乱夺取装炮弹的卡车。这样匪夷所思的设计大胆而富有想象力,绝对在现实的基础上超脱于现实,原本严谨紧张的大劫案变成了生动有趣戏说部分,这也代表了影片的整体基调,夸张而又活泼,又兼具了现实感。电影把一个小人物复仇的故事包装成了具市井味和平民化的闹剧,有爱情,有阴谋,同时它也有正义,有邪恶,只是所有这些商业片的基本元素在这里变得是那样的可爱。一般来说用“旧瓶装新酒”来形容一部模式下的电影的新意,而本片则是酒还是原来的老酒,只不过将瓶子回炉再造,重新出现的则是一个装着老酒的工艺品。
电影的结局还是那种恶有恶报的套路,而主人公也没有因为脑中随时会要其小命的子弹而失魂落魄。《尽情游戏》有一个无比圆满的结局,尽管这些破烂王的随后的生活不会发生变化,他们只是充当了一次幕后英雄的角色。但就在整部电影轻松氛围中,片中人物与观众一同享受了这个充满童趣的故事,在让-皮埃尔·热内斑驳的影像风格中,处处显示出了法兰西浪漫主义情调。电影给予生活和生命以希望,热内和他的电影早已远离痛苦哲学家的晦涩。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