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余生:在寻觅和等待中重新认识时间在20世纪福克斯影片公司于2000年推出的这部经典影片《荒岛余生》中,汤姆·汉克斯贡献精湛演技,以纯圆自如的表演风格,细腻多样的肢体语言,演绎一位都市精英不幸沦落荒岛独立生存的种种点滴,表现被时间奴役的都市精英如何因一起意外而对人生有重新认识。这片由罗伯特·赞米斯基执导,汤姆·汉克斯主演,威廉·布罗里斯编剧,三人组成的“黄金三角”为观众贡献一出传世经典之作。
故事讲述联邦快递业务工程师查克·诺兰德(汤姆·汉克斯饰)在一次执行任务时,乘坐运送邮件的飞机在南太平洋上空遭遇空难,被海潮冲到了一个小岛,此地远离航路,生存环境恶劣,在这个叫天不应,呼地不灵的荒岛上,他必须面对严酷的生存挑战。查克在荒芜的小岛上完完全全成了一个现代鲁宾逊,他每天都得与饥饿、使人发狂的孤独以及时时逼近的心灵崩溃作无止境的搏斗。4年后,他自己制造木船离开荒岛,漂泊大海,幸运地被营救回人间……
电影灵感显然源自福笛的经典名著《鲁滨逊漂流记》,不同的只是,前者的主人公在荒岛上还有位忠顺的仆人“星期五”相随左右,两个互相陪伴的人,可以安然试过8年漫长光阴。本片中主人公查克则完全是一个人在荒岛上,以捕蟹、摘椰子为生,度过整整四年,其间经受孤独之苦,难以言状。
查克身为联邦快递工程师,主抓业务,工作勤勉到了如痴如狂地步,说他是一位工作狂人亦不为过。在影片的前面部分,查克全身心投入工作,一天到晚都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他对时间有着近乎苛酷的膜拜和迷恋。这一点可从他对下属的训诫中看出——只因由美国孟菲斯发往俄罗斯的邮件所费时间过长,他以此痛批下属工作效率低下,呼吁同侪努力重视时间。对于未婚妻凯丽,虽然查克与她感情深厚,但为了工作,顾不上与爱人温存。
联邦快递是国际知名的邮递行业巨头,其企业文化对效率和时间的追求达到极致,查克无疑是这家公司最恰当的形象代言人,不仅用富有激情的演说激发员工的时间观念,他本人在工作上更是以身作则,曾经在送快递的时候因为汽车坏了偷过一个小男孩的自行车以及时完成工作;在生活上对于时间的精打细算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给凯丽打电话时候也会抓紧时间计算凯丽可能的走到电话旁边的时间。在圣诞前夕的家人聚会上,当亲朋好友们都兴高采烈地谈论的他和凯丽婚事,他却不由自主开始看时间……
假如一生没有意外,查克多半与城市中陷于时间漩涡的精英一族一样,整日视工作为最高使命,过着争分夺秒的日子并视之为天经地义。当飞机失事,查克成为唯一的幸存者在荒岛苦苦守候获救的日子。落难之初,他对很快回家还抱有希望,慢慢适应荒岛上的生活后,在寻觅与等待之中,开始对时间有了重新的认识。日子一天一天流逝,小岛远离航路,苦苦悬望的查克耐心慢慢被消耗,唯一支撑他坚持下去的是对凯丽的爱。带有凯丽照片的怀表就是一个隐喻——在飞机上,查克上洗手间,漫不经心地将怀表放在一边,说明他对工作的重视胜于家人,虽然不能说不在意,却也没有太珍惜。就像都市中多数人一样,当时只道是寻常,永远是麻木的人们的生活常态。
飞机开始颠簸,查克拼尽全力也要拿到那只怀表,喻示着他的人生态度开始发生变化,人到了绝境就会懂得珍惜,好比陷于牢狱之灾的人往往会回忆过去最为普通的自由生活,但那些多半已成镜花水月。在小岛上,生活艰苦,凭着飞机上快递包裹里的物资,以及岛上的生活资源,查克维持基本生存,最大的困扰在荒岛之上只有他一个人,不能与他人沟通交流,孤独成了最可怕的梦魇。
为此查克用一个排球制作了荒岛上的“伙伴”,为其取名“威尔逊”(显然是受了《鲁宾逊漂流记》故事的启发),他将威尔逊当作真实存在的人,任何事情都向他倾诉,在岛上生活的酸甜苦辣,内心种种变化,一五一十向这个虚构出来的同伴诉说。我们可以理解查克的这个看似无用的举动——一方面需要保持说话的能力,在与世隔绝的小岛上,长期封闭的环境下不说话,时间一长,人失去交流的意欲,心智与脑力将全面钝化。另一方面,查克需要同内心升起的孤独做斗争。人类还在动物阶段,即是合群的物种,任何个体离开集体都难长期生存。即使进化为智慧生物,这个特性也一点没有改变,甚至尤有过之。岛上时光漫长,生存无忧,他需要抗拒一点点侵蚀心灵的孤独,对于人这种智慧生物来说,内心被摧毁才是最可怕的。
查克尝试过自杀,终因对凯丽的留恋而打消念头。那只带到岛上的怀表也坏掉了,时间停在一个刻度再不运转,象征着与世隔绝之后,查克的时间已经停了下来。他再也不用争分夺秒地与时间赛跑,在人群中仿佛珍贵得要以秒计算的时间,此时对查克来说漫长得有如无穷。查克以自己的方式记录着时间,那是为了保持对时间的感知,在小岛上,失去了时间,心灵仿佛跌入黑洞。
四年过去,查克终凭自己的努力,撑到了获救的时刻,重新回归社会。仅仅四年时间,生活却已变得物是人非——珍爱的女友凯丽已经嫁人生子!飞机失事,凯丽认为查克已丧生,但讽刺的是,凯丽嫁给的对象竟然是查克预约的牙医。之前忙碌得连牙痛需要医治的时间都抽不出的查克,不经意地为牙医与自己未婚妻建立感情创造了条件。
最后部分,电影展现的是杰克对过去的反思和面对未来的犹豫,电影本身没有做过多评价和结论,但已足够我们思索。查克与凯丽再相会,两人缅怀过去,事实却不能改变。有评论认为,这个故事告诉人们坚持下去就有希望,我到认为,它恰恰揭示人的心难以经受时间考验——人看起来那么努力,充其量,做了时间的奴隶。查克非要等身临绝境,才以对女友的爱作为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四年的时间并不长,凯丽也没能坚守到查克的归来。查克开车送完最后一份快递,发现自己的人生又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我们总是陷在时间的枷锁里,不得解脱。固然为时间感奋,更多却是被时间催促、鞭策和驱赶,被不断支使,以为这是天经地义。当人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荒岛,时间失去了力量,才知因对时间的恐惧和对其力量想当然的敬畏,令我们失去多少珍贵的东西。距离、条件、物质、环境,这些时间制造的障碍令我们患得患失,进退两难。与其受时间支配,不如换一种人生模式,做时间的主人,看来,每个人的世界里,最好有个荒岛,让余生拥有一处抗衡时间的化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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