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的傲慢与偏见 电影《那天凌晨,我坐上了旺角开往大埔的红VAN》名字虽长,但取得蛮不错,试图为一座城市作一部史诗的野心也颇大,可惜是被陈果拍废掉了。
无论有没有商业野心,剧本应该是电影的基石。原著本就是烂尾楼,剧本非但没有查遗补漏将故事修补完整,反而任由漏洞横冲直撞,拍出来的结果当然是烂尾片喽!脱离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剧情去谈主旨摄影情怀隐喻啊什么的,都是在扯瞎JB蛋。剧本不好,电影也确确实实拍的不好,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陈果的格局变小了。
香港人太浮躁了,比内地人浮躁一百倍。一个很重要的表现,就像影片中「欧阳伟」说的那样:香港依然是一个文化沙漠。几十年了,文化沙漠毫无改观,甚至还更差了。电影、流行歌曲等大众文化方面,香港辉煌过,众所周知现在也衰落了。别不服气,北京正在取代香港和台北,成为大中华区当之无愧的大众文化中心。
本片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科幻题材。在其他科幻题材比没什么新意,但移植到香港还是有机会让人耳目一新的,原著三流网贴也火的很,可惜原作者或是编剧或是陈果本人,都没有体现出能够驾驭类似宏大题材的能力,可以说是被近年的香港本土意识给毁了,根子上还是格局太小。
早在《那天凌晨》原网贴之前,香港作家陈冠中的反乌托邦小说《盛世:中国2013年》就曾流行一时,讲的是中国借全球经济危机的机会,不仅安然度过劫难,反而步入千年一遇的盛世。小说不仅学了奥威尔的创意,还加了不少村上式的小清新情绪,充分展现了一名无脑的文科作者如想象一个宏观的世界是如何傻逼和无知,貌似天马行空其实空洞无聊,废柴程度更甚于本电影。
香港人的小格局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本土意识的崛起更是加剧了这一状况。格局越小,越强调本土,本土意识越强,格局越小,互为因果,死循环。
所谓香港本土意识,不仅仅是什么「占中」、「蝗虫」事件那么简单,应是近十年以来香港最重要的民间思潮。作为港左的杰出代表,文艺界人士从来都不惮于在作品中为「本土意识」摇旗呐喊。像《那天凌晨》、《盛世》这样对「赤化」的隐喻算了,彭浩翔《春娇与志明》、《低俗喜剧》更是在对大陆普通人进行赤裸裸的人身攻击,充满傲慢,充满偏见。
和《香港制造》里陈果相比,《那天凌晨》的陈果没什么长进,多了一点「本土意识」,这让他坍塌了,格局不再。关注的同样还是底层人物,但味道完全不一样,因为他在试图用本土的意识形态意图去调和一部电影。看看陈果以前的电影吧,《榴莲飘飘》东北妓女与说粤语的大陆小妹惺惺相惜,《香港有个荷里活》里周迅和底层港人鱼水情,如此这般的柔软和宽阔,都不见了。我喜欢的陈果不见了。
不知道有多少和我一样的南方少年曾经在中秋(李灿森)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中秋虽然是《香港制造》,但每个在艰苦和无奈中度过青春的人都能感同身受体会他的挣扎。当时的陈果,拍的虽然是底层小人物,但他没有为自己设置局限。十七年后,当他开始过于强调港岛本土,便无形为自己套上了枷锁,画地为牢后,即使试图去触及史诗的边缘,其格局反不如前哩。
过度的本土意识很可能会害了香港文化。不敢拥抱外部变化的人,才会凝聚成一个小团体对抗想象中的敌人吧?过去黄金时代的香港,尽管也是文化沙漠,但会把生意做到全球华人,会收留成千上万的逃港者,各种为内地慷慨解囊。过去的黄秋生,演的是一名想去拯救受苦受难大陆居民、为之绝食抗议的大左派(《千言万语》)。过去的香港左派,对抗的是港英政府呐。
香港人应该自视为南中国的文化代表,不傲慢,少偏见,以这样的气魄去和广州交流,和北京、上海交流才对。像现在这样处处小家子气,缺乏使命感,拍不出气度宏伟的电影,写不出来像样的鸿篇巨制,商业的路也越走越窄。虽说港人生来就没这等“天将降大任于我”气魄,但有了,会更好。
摒弃了过度的本土意识的香港电影人,格局都今非昔比。走商业化道路的精明如陈可辛,一路顺风顺水,越走越宽;搞艺术的王家卫,《一代宗师》也褪去稍许小情小调,敢为民国武林作书立传;他们混得都有模有样、风生水起,不同以往。越是本土的,越是世界的,这话没错,前提是去除「傲慢与偏见」,期待陈果的下一部作品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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