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接受你所经历的一切
首先,我想说,对于影片的中文译名我不是很满意。要我说嘛,应该叫《认真的人》。Serious这个英文单词,不仅仅有严肃的意思,实际上它用作认真的情况更多。我们常看到英文影片中有“Iam serious.”谁会翻译成“我是严肃的”呢?显然是译成“我是认真的”。
关于这部电影的影评,我看了一些。主流的声音是在说人生当中的可能性,确定性与不确定性。还有,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这些不确定性。
然而我看到的影评仅仅是这些而已。说实话,看到一些朋友在高谈阔论薛定谔猫是处在怎样的一种叠加状态的时候,我是失望的。我想说的是,影片实际上是有说其他事的,不仅仅是这些。在最后我将阐述,作者还告诉我们了一些什么。
影片的开端使用了一个引语式的古装犹太小故事。这个故事充满诡异,冷酷的雪夜,偏远的山村。然而这个引子讲的并不是诡异的事,而是浓缩了好多个出乎意料的情节发展。
男人回家跟女人讲述今天的经历。他提到得到了一个人的帮助,这个人还是女人认识的人。男人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女人的反应不应该是很正常的么。或者开心的么。然而你猜怎么着?女人瞪大眼睛,整个人像冻住了一样,怔怔看着男人,半晌,说,这人三年前就挂了。
男人诧异地看着女人。他的反应不应该是惊奇么。然而你猜怎么着,男人放声大笑,认为女人再和他开玩笑。好了。至此,男人认为自己遇到的是那个人。女人认为自己的男人遇到了鬼。正在这时,你猜又怎么着?那人居然敲上门了,并进屋跟他们唠起了家常。哎呀,女人还是觉得他是个鬼。男人不信。老头在跟女人辩解。正吵得欢,你猜又怎么着了?女人用锥子捅进了老头的胸膛。这下好玩了,你猜老头是流血还是不流血?他竟没流血!你说这女人顽固吗?粗暴吗?但她好像是说对了呀。然而你猜随后怎么着了?老头又流血了,哎呦你说这怎么办呢。老头胸口插着锥子,走出了屋子,拖着沉重的步子消失在漆黑寒冷的雪夜。你说他会死还是会活着?你说他到底是人是鬼?
拉里是一名物理老师。影片中,他在给学生们讲薛定谔猫。这是一个很诡异,极具争议的物理话题。然而我在影评中竟没有看到大家对这个设论是否成立的讨论,而是全然接受了薛定谔的假设。这确实让我感到意外。
拉里去见一位拉比。纳赫拉比。纳赫拉比不在,他跟实习拉比见了面。然而跟这位实习拉比的交流,让他对一些问题有了新的看法,并将这种看法带到了他和律师的交谈中。这位年轻的拉比说,有时候只是我们看问题的眼光,问题本身并不是问题。
拉里回到家,儿子跟他告状,女儿又问他叔叔啥时候走,老婆问他有没有跟律师谈离婚,邻居不友好,这一系列生活的烦恼让他很痛苦。他好好地在路上开车,看到那个给他惹麻烦的韩国学生骑自行车路过,他就来了气,结果撞车。唱片公司又打电话来莫名其妙地要他交钱。这一系列烦恼,仅仅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Hehasn’t done anything.如果我是拉里,我也好冤。
想想薛定谔猫。你们搞个什么半衰期触发这触发那,来设想把猫搞死。还讨论的正欢,猫到底是死是活?然而你们谁考虑了猫的感受?猫什么都没有做啊!ithas not done anything好吗?你们凭什么啊?
再想想影片开头的那个古装小故事,老头做什么了?他什么都没有做啊,你们夫妻俩为了证实自己的对错,在老头胸口插了一锥子,你们考虑过老头的感受吗?
第二位拉比,正是纳赫拉比。给拉里讲了一个牙医的故事。患者牙齿上的密码给牙医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当这件事过去,牙医的生活又逐渐恢复正常。而拉里想要刨根问底,那秘密究竟是什么。然而拉比说,上帝并不欠我们一个答案。
家里令拉里苦恼的事情还在继续发生。他们在给苏世曼过头七。这好搞笑啊。反正我觉得很搞笑。警察问他谁死了,他说,我妻子的……这太荒诞了。拉里的弟弟亚瑟赌钱,被警察找上。亚瑟赢的钱,被拉里的儿子丹尼拿去买了唱片,女儿还准备做隆鼻,拉里肯定是反对的。
拉里做了一个梦。拉里在他的课上,讲述了一个叫做“不确定原理”的东西,我们不可能真正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巨大的教室里,学生们都在打瞌睡。这就是个巨大的讽刺。拉里啊,你自己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你都用数学这么严谨的方式来论证了不确定原理,那么你对待你自己的生活,真的还要那么serious吗?苏世曼把他的脑袋狠狠撞向墙壁让他清醒。
亚瑟被警察逮捕,以一些奇怪的罪名。然而亚瑟也是告诉拉比,他什么都没有做。
拉里来见他的第三位拉比,玛莎可。玛莎可的女助理的从容冷漠,玛莎可的一言不发,和拉里的焦虑激动形成鲜明对比。老子都难成这样了,你们帮个忙就不行吗?要这么冷漠吗?
亚瑟在深夜痛哭,因为他的生活一团糟,上帝什么都没给他,而他哥哥拉里至少还有家庭和工作。拉里安慰着亚瑟,说这一切不怪上帝,我们自己应该更努力。其实这也是拉里对自己的一次心理安慰。他自己也该好好想想,该如何面对自己生活中的遭遇。
拉里在梦中把可能是韩国学生贿赂他的钱拿了出来,接济亚瑟。这是他的选择。这是他认为他应该做的。然而在梦中被邻居一枪打死了亚瑟,也打死了他。难道这次选择又是错的?惊醒后,拉里问亚瑟,我们昨晚去过湖边了吗?他想验证自己的梦境。他希望亚瑟告诉他,没有。然而亚瑟说,是的,去过。其实亚瑟以为拉里说的pool是泳池的意思。的确,前一晚,他们在泳池边抱头痛哭。这梦境究竟是真是假?自己究竟应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生活?拉里很迷茫。
安息日到了。拉里的儿子要受洗礼。拉里的这位好儿子,上课听音乐,下课抽大麻,还偷东西。教义背的还烂。然而就是这样,就是以这样一幅完全不认真的态度面对生活,他却顺利完成了洗礼。
玛莎可拉比对丹尼说,当我们发现真理其实是谎言,希望不复存在,怎么办?然而拉比也没给出答案。而是在此时,拿出了丹尼被收走的录音机。有意思吧?你瞧瞧,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说说,我们到底怎么去理解玛莎可拉比提出的问题?到底用什么态度去面对生活呢?认真还是不认真?
到这里,影片的内容基本完结了(还剩个所谓的结局)。我在想,作者究竟想说什么。我看到的影评有讲,说本片是双线并行,拉里以认真的态度面对人生,然而人生在跟他开玩笑。儿子丹尼以不认真的态度面对,却正常度过着一切。
我想说,他们说的并不无道理。至少说明他们还是认真看了电影。认真在感悟。但我还想说一句,你们是否还能回想起伴随着影片一开始的那个雪夜的,一行字幕:坦然接受你所遇到(经历)的一切。
要说双线,其实我也接受。但我觉得双线并不是说拉里一条线,丹尼一条线。我所理解的双线是,一条线是讲人生的不确定性,以及我们面对人生的态度究竟是认真还是不认真。第二条线,我看没几个人看出来。其实就隐含在影片开头的这句话里面。其实面对人生的态度,是认真,还是不认真,都不是作者想说的。作者想说的是,坦然接受你经历的一切。不是认真不认真,是坦然。坦然无关乎认真。认真可以坦然,不认真也可以坦然。妻子要离开自己,坦然。莫名其妙收到催款单,坦然。老弟不着调,惹上警察,坦然。儿子能不能顺利通过洗礼,坦然。女邻居勾引自己,上钩还是不上钩,坦然。玛莎可拉比问丹尼的那个问题,答案不就摆在这里吗?当真理变成谎言,希望不复存在,怎么办?坦然啊!
科恩的片子有很多特点。其中一个我认为很具代表性,就是影片里会用配角来着重渲染整个气氛,而不是一味让主角来承担。例如,儿子因上课听歌的事被叫到老师(也可能是校长,教务主任)办公室,整个气氛很尴尬。这时,加入了一个办公室侍者,给老师(也可能是校长,教务主任)端了一杯茶还是咖啡。这位侍者是一位身材臃肿的大婶,她走路摇摇晃晃,带着大框眼镜,茶杯在她手里咯吱咯吱晃动,她还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咳嗽声。这个配角的出演,将整个办公室的气氛渲染的极为尴尬。然而如果没有她,只有当事人在那里坐着一言不发,并不能达到这个效果。同时,这里面又增添了一些巧妙的喜剧效果。这就是科恩喜剧的精华。
再举一例。丹尼在校车上跟自己的同学念叨零花钱和录音机一起被老师收走了。你注意到他后排座上的那个同学了吗?他一边聚精会神地听同学的讲述,一边皱着眉头骂着脏话,表现出非常愤怒。这样的一个配角的存在,将主角无法表现出的愤怒表现了出来。然而这种愤怒放在主角身上来表现是不合适的,主角不是那个性格。同时,配角的这种超乎应有的愤怒的过度表演(其实不是过度表演,是一种效果或者表演技巧),将影片的喜剧效果提升了上来。
再讲一个小点。主角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主角的弟弟,孩子们的叔叔亚瑟,在洗手间很久不出来。家人们都要等他一起吃饭。女儿坐不住了,问妈妈,“叔叔还要在咱家住到啥时候啊?”妈妈说,问爸爸。女儿随即脑袋转过180°,看着爸爸,只是看着,而并没有再问一遍,爸爸,叔叔啥时候走啊?这个点很小,也许很多观众对这个也没什么感觉。但我个人,非常吃科恩这一套。我觉得艺术,就在这里面。
你知道科恩是怎么把吵架做成喜剧的吗?妻子第一次跟拉里谈离婚的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妻子每次说”haven’tdone anything”的时候,她发done这个音的时候很有趣吗?就好像一个象声词,什么沉重的东西掉进水里的声音。我想起了小时候听的“咕咚的故事”。还有她带着严肃的神情,说了一个俚语词汇我没听懂,大概发音是“乌普希杜普希”,给我笑得不行不行的。
还有很多点。比如拉里去见玛莎可,玛莎可的女助理无比镇定反衬拉里的激动。等等。不能全讲出来,期待着你们慢慢去体会和感受。
丹尼照常在课堂上听歌。而拉里,打算做出改变。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认真了。他再次看到了唱片公司寄出的账单。他回想这些遭遇,可能问题就出在一开始。一开始,韩国学生跟他私聊,他太认真,拒绝了。现在他想改变这一切。他帮韩国学生修改了分数,把不及格变成了及格,把F变成了C。然而在C后面加了一个“-”号,这是他放弃自己原则的一个心理安慰,对自己尚不能完全安息的原则的一个补偿。
丹尼在课堂上,被老师通知龙卷风来了。他们逃出教室,眼睁睁看着龙卷风近在眼前。后来呢?龙卷风残酷地袭击了他们?或者他们成功逃脱了?结果到底是什么呢?嘿嘿,坦然接受嘛,影片结束啦!谢谢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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