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芳心:真爱需要勇气,紧紧的抓住
《寂寞芳心》是2008年上映的一部土耳其电影。我对土耳其电影有着天然的好感,从最早看描述父子情的《我的父亲,我的儿子》开始,就成了一名土耳其电影粉。 土耳其是一个横跨亚欧大陆的国家,他们的民族历史悠久,早在唐朝时和我们就有着密切联系,当然,在那个时候,他们的名字叫“突厥”。即便后来经过凯末尔改革,土耳其变成一个世俗化国家,到今天也差不多融入欧洲了,今天我们看土耳其的电影,还是可以发现其骨子里摆脱不掉的东方文化基因。 孤独是个好东西,它一直被喜欢收藏影碟唱片,爱好红酒诗词的文艺份子视为珍宝,清高也好,装饰也好,仿佛一枚标签,成为努力想在自己的世界怡然自得的那类人身上的特有标志。电影里,生活在伊斯坦布尔的阿尔帕正是这类人,晚上流连于网络和网络那头的女性聊得热火朝天,白天在餐馆忙碌工作,身为一名餐馆老板的他,独来独往,只爱自己。 他就像大多数出身农家,来繁华大都市打拼,有一定基础,却没有背景的外地青年一样,努力奋斗,生活说不上窘困,未来不见得光明。在他看来,自己的本质太脆弱,需要构筑一层厚厚的保护罩将自己与他人安全区隔,能抓住的,也不过是眼前的短暂欢娱,孤独是他的朋友,夜晚是他的享乐的天堂。阿尔帕过着白天黑夜截然两极的生活,白天是一个乐观上进,工作兢兢业业的好老板;夜晚的私人生活,则相当混乱、荒唐和污浊不堪。 无法融入人群,在城市打拼多年,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城市不属于自己,于是得过且过,享受当下愉悦,去酒吧寻找刺激。除了工作,就是窝在自己的家里,如果有需要,则招小姐上门,连小姐都不满他那种发泄后只求对方早些消失的混蛋作风。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太多追求,不去面对现实,鸵鸟一样将头深深埋进沙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朋友很少,不常和家人联系,一面在城市的灯红酒绿中纵情声色,一面将自己锁进那个空旷的房间。直到遇到艾达,他的生活看起来有了转机。 艾达出身良好,长得漂亮,阳光、健康、爱笑、活泼、好动,像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邻家女孩。在经常去的二手书店里,阿尔帕第一次遇到艾达,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当时艾达要找那本托马斯·哈代的《远离尘嚣》。阿尔帕一改以往的懒散、颓唐和无所谓,处心积虑地为艾达买到书,频频向她献殷勤,艾达也很快地爱上阿尔帕,原以为,这是一场美好爱情的开始。 在托马斯·哈代的小说《远离尘嚣》中,讲了一个悲剧故事。告诉人们在工业文明的侵蚀之下没有人可以真正的远离尘嚣。而阿尔帕和艾达的悲剧恰恰印证城市的病毒侵入人心和肌体之深。我反复观摩影片,一直不太明白,阿尔帕有了艾达这样一个完美的好女友,为什么不和她共同走进婚姻殿堂?尤其在阿尔帕的母亲从乡下来探视儿子,艾达热情地陪着阿尔帕招待老人,在老人面前温柔、孝顺、落落大方而有礼貌。 透过阿尔帕的母亲,我们知道普通土耳其家庭和东方的中国家庭也没什么两样,老人希望大城市奋斗的儿子早日成家,她对艾达非常满意,给她讲阿尔帕小时候的事情,非常非常希望他们能够结婚。从老人对儿女的关爱方式里,还是可以看到土耳其人身上的东方痕迹。而阿尔帕一直是忧郁、沉闷和反应迟钝的,甚至母亲去参加他发小的婚礼,也只是在门口送给发小一个小礼物就借口忙离开了,倒是艾达陪着母亲出席婚礼仪式。 母亲回去老家不久,阿尔帕立刻向艾达提出分手,她是那么的震惊和猝不及防,因为之前还在开心地向他说着好笑的事情。艾达努力要让自己表现得镇定,可事实上她无法做到。后来阿尔帕说了很多,说什么他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不想进入别人的世界,也不想让别人进入自己的世界。艾达一句话就戳破了这个谎言,若是不爱,为何当初千方百计追求? 我的理解是,阿尔帕要与艾达分手的原因,不是因为太爱对方,而是更爱他自己。他经历过太多事情,从小性格孤僻,不喜欢和其他人靠得太近,尤其怕另一个人溶进自己的生活。长此下去,怕艾达看清楚自己的真面目,因为艾达是那么阳光,那么无忧无虑的一个人,他认为自己和艾达属于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一个像水,一个像火,在一起的结果注定无望,早晚都是一样,长痛不短痛。 他觉得这样做,完全为了艾达好,宁可牺牲自己的幸福,让艾达去找到幸福,他认为,这才是对艾达的真爱。事实果真如此吗?人常常是这样,年龄大了,经过一些事情,尝过悲欢,受过苦难,风刀霜剑严相逼,变得不敢去爱。没有得到,想得到,没有拥有,想拥有。拥有以后,怕将来失去;想前进,怕道路坎坷;想对爱人好,又做着实际伤害对方的事情。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悲剧?我想是城市病蔓延的结果——现代社会,随着城市人口急剧增长,工业化的无限制扩展,电子通讯工具深入生活。人每天在密集嘈杂环境生活,但每个人又被分割成一个个孤立的个体。很拥挤,于是排斥他人,与人靠得越近,排斥得越厉害。犹如踩踏悲剧发生的时候,多半是人的心理作用,陌生人朝自己靠得越近,越用力推拒,当人群聚在一起,这力量无处渲泄释放,反过来摧毁个体。 阿尔帕的心理多半如此——艾达是多么美好的女孩,我那么爱她,我却没有能力给她幸福,为了她的幸福,唯有放手。电影最打动人心,最催泪的部分在结尾,多年以后,他们在电影院偶然相逢,这时艾达已经移民到了英国并为人妻为人母。平淡的寒暄,仿佛只是久别重逢的熟人,内心暗潮涌动。艾达没有告诉阿尔帕她去了一趟乡下,在阿尔帕母亲的带领下走过他成长的每一个地方,还拿走一张阿尔帕收藏的旧唱片,叮嘱阿尔帕母亲永远不要告诉他;阿尔帕没有告诉艾达的是,分手以后他过得一点都不好,时时刻刻,眼里充盈对方的影子,一个发夹都让他控制不住情绪汹涌。但此刻,说什么都太迟。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我想,阿尔帕大概此刻方知,孤独,绝对不是拿来区别他人的标签,而是一味侵蚀骨血的毒药。 但愿我们不要站在五十步笑百步的地方嘲笑阿尔帕的愚蠢。拥有真爱而不珍惜,以为为对方好,实际做了害人害己的事情,永远失去以后又来后悔,这不也是我们经常犯的错误吗?勇气对男人来讲,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遇到真爱,一定要勇敢向前冲,宁可牢牢抓紧,也不当面错过,令余生寂寞,活在思念里,如同没有心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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