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消失在人海----五部走失电影里看中国
一部好电影或者说一部电影,至少应该有一个能够让人记住的有力的镜头,这个镜头就是这部电影的魂或者眼。有力的魂和眼可以让电影跻身于佳片行列,反之,堆砌的再华丽,票房再高也是美则美矣,富则富矣,空洞没有灵魂。今天要谈的五部电影题材均与人口走失有关,虽然也有文艺片与商业片的不同,但能够关注这种题材本身就是一种难得的人文关怀,这种不会很挣钱的电影能够拍摄也都是带着诚意的,因此,作品也都有可圈可点之处。这五部电影按个人认可程度排列为《一个勺子》、《盲井》、《失孤》、《盲山》、《亲爱的》。
《一个勺子》里最让人震憾的是影片结尾陈建斌戴上红色塑料帽子眼前世界变成了血红色,一个正常人就这样成为一个勺子,从此淹没在血色的人海里,这个结尾力有千钧,重重打在观者心上。《盲井》的结尾是死去的骗子的尸体被推进火化炉,烈火熊熊燃起,炉门关上,王宝强在院子中呆立。火化炉这种终极场景因为很少出现在电影里,因此也令人印象深刻,但与勺子相比,失之直白。再接下来《盲山》的结尾,女大学生生怕马上到手的自由会失去,将斧子砍向殴打自己父亲的丈夫,砍人这种宣泄性动作比火化炉无声的尸体又低了一个格局。这三部的豹尾的效果比较应该是这样的。而另两部商业片的结尾是另两种效果。刘德华演的寻子的父亲问和尚其实也是问苍天:“我总是在想,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我的孩子丢了?”这种终极式拷问也算是直指人心,但流于形式。而《亲爱的》的结尾则是另一个效果。无论当时我在电影院还是后来看电脑回放,看到《亲爱的》的结尾,《亲爱的小孩》音乐响起,一个个走失孩子的镜头滑过,任何人都会忍不住潸然泪下,这是人的天性使然,但这对于表达悲剧主题来讲,和用挠痒痒的效果令人笑一样,属于强加意志,落之下乘。五部电影的结尾排起来比较,我们就能明白商业电影和艺术电影或者说不能么商业的电影的表现手法的本质区别,也就是为什么艺术电影会越看越好看,回忆起来越看越经典的原因。
这五部电影均是表现失踪人口的,在中国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多子多福的传统观念与各种现实因素结合在一起,人口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一种可以兑换货币的资源,可以繁衍子嗣的女人,可以传宗接代的孩子,可以低价使用的智碍劳力直至可以领取赔偿金的尸体都是可交易对象。当然,畸形的非法的卖方市场和买方市场也决定了这是一场金钱与自由,生存与死亡的交易。《盲井》里赤裸裸的谋杀自不用说,《盲山》里为了女大学生为了换取长久的自由而屡次委身于人也格外令人唏嘘。《亲爱的》和《一个勺子》都出现了一种情节。黄渤演的父亲拿着钱去领孩子反被骗子抢劫,《一个勺子》里骗子冒称家属到拉条子子家骗,种种情节令这些本就不幸的家庭雪上加霜。只有《失孤》里的刘德华演的父亲,在情节里看起来遇见的似乎都是还好的人,但相信现实中寻子十几年一定会遇到更多的失望与不幸。
因为题材得当,导演也都是水平不错,因此这几部电影都小有收获,《盲井》2003年第53届柏林电影节最佳艺术贡献奖银熊奖,《一个勺子》陈建斌获2015年第51届台湾金马奖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导演新人奖,《盲山》2007年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奖提名,《亲爱的》赵薇获香港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失孤》获金鸡奖提名。陈建斌的获奖可以说是实至名归,《盲山》比《盲井》确实差了一些意思,赵薇抓住了这个摧泪弹角色,巧妙地完成了自己的影后心愿。个人相当喜欢的刘德华也是为此放下一向珍爱的完美形象扮演农民工大叔却几无收获,感到非常遗憾。《失孤》作为商业片,他有些文艺,作为文艺片又由偶像演出,商业与艺术结合没有达到最佳结果,也是令人遗憾。但总体我更认可《失孤》,《失孤》提出了一个特殊的子寻父的角度,就像电影里刘德华说的,为什么都是父母找孩子,有几个孩子找父母的。与之相比,亲爱的里面,非法领养孩子的母亲反复纠缠,虽然是客观反映了现实,但表现手法确实令人不爽。同时,《失孤》里面优秀台词非常多,金句比比皆是。
说一下表演,奖项最隆重的是陈建斌,陈建斌在《一个勺子》里的表演是非常准确到位,几乎不用多说。稍有遗憾的是剪掉了太多王学好的镜头,不知道过几年会不会有资源流出。同样是金马影帝,黄渤在《斗牛》里的表演要优于陈建斌在《一个勺子》里的表演。但黄渤在《亲爱的》里面就演的流于形式,有些浮夸。在《盲井》里王宝强面庞清涩还有些小雀斑,多少也算的上可爱,按那个时候看似乎可以走演技派。可是近几年演技虽然老练了些,可是一路往狂喜大叔方向狂奔也是迷醉了。至于刘德华,在《失孤》里的表演哪怕不考虑他放下偶像包袱,表演也是很到位的,《失孤》里井柏然演的男孩子虽然多少还是有些城市味儿太浓,但偶像在前,想必他也不敢很放的开,那种小心翼翼的状态效果反而比较好。
题材选择是重要问题,选择这样人文关怀题材的电影对导演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挑战,《盲井》与《盲山》的导演李扬属于第六代导演,德国求学,作品不多确切地说目前导演的只有《盲井》与《盲山》两部,但两部电影都能在戛纳和柏林有收获,估计也是位死磕文艺范儿。陈可辛则在通过电影《亲爱的》验证了他商业操作水平,这样题材的一部电影能够获得3.5亿元的票房也算成功了。陈建斌则是一鸣惊人,一举通过《一个勺子》证明了他的导演能力,讲真,这和那些偶像演员靠着对电影流程熟悉之后所做的糖水电影是有本质的区别的。而《失孤》的导演彭三源并不是很出名,而且是一位编剧出身的女导演,《天下无贼》就是她编剧的。编剧出身似乎就能解释为什么《失孤》里面台词相当不错,而且金句很多了。同时也许是女导演的原因吧,《失孤》里面没有太多撕心裂肺与故意虐心的情节,当然也导致了戏剧冲突性不强。这一方面虽然人道了许多,但是你看《亲爱的》换回了多少眼泪和票房啊,而《失孤》的收获显然少很多。《失孤》固然有些失之于力量,但我依然比较喜欢它,反之则讨厌《亲爱的》的贩卖泪水式苦情。
当然,人口失踪与拐卖是个太庞大的话题,甚至还有朋友建议把《换子疑云》和《嫁给大山的女人》都搞进来,只是能力实在有限无力展开,哪怕仅仅就这几部电影来说都是不详尽的,只能这么简单的罗列对比一下。不过这几部电影都算是华语电影的走心之作。三月没什么好电影,大家可以在闲暇之际看一看。
最后,贴出各个电影的海报,个人认为海报还是挺能反映电影的气质的,浮夸不浮夸,走心不走心,海报里都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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