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朝凤》
《百鸟朝凤》 我是自来水 陌生的熟悉感。农村,高坡上的沟渠,过去的红白喜丧,传统的吹拉班子。不过,我不知道有些农村叫庄子。麦,院,石砖的院极美。镜头里的是生活的土地,干净又真实自然。那不是新钱的旧版钞票,蓑衣,以前的农家饭菜。它是年代,不是刻画年代。下地,靠天吃饭,生且长这片土地。是活,不是演。没有故事的痕迹。没有主角的命运,每个人都活着接受时代的变迁。 我不知道唢呐是几台,唢呐吹的调居然是曲子。手灵快的动,可是各种声音。练气要用长芦苇在河边吸几个月的水,一口水有力可以喷倒几米外的砖块。唢呐单门能算一艺,童子功够练到成年。接师礼,坐太师椅,这土地上一天都不能离开唢呐。白事上能8台唢呐一曲百鸟朝凤,是德高望重的人才有的待遇,满堂孝子贤孙下跪对班主磕头。能传得百鸟朝凤,祖坟上何止冒烟,就要放炮了。 是吗?我不太敢相信。旧社会戏不女支,曲艺人能受什么敬畏。哪怕不过30年前传统没被打破,这样的唢呐和艺人,太陌生。可就像他们突然没人请去吹唢呐一样,没有接师礼,没有太师椅,随便唱唱就可以停,红白事上请西洋乐队一样,从此以后的时代,何止陌生,焦师父别家红喜上最终掀翻了桌。完了,彻底完了。咸菜配馒头的,要妹妹换婚才能娶上媳妇的,老妈瘫了需要药的。礼崩乐坏又如何?只有手艺如野狗。 故事巧啊,焦三爷享受完唢呐匠一生的敬畏荣耀,顺利交接给好徒弟,一生都未辱没几百年的传承。这一生傲气,除唢呐也心无旁鹜,无所烦忧。童年游天鸣,就是个虽不多说却闷声能事的(游父评价);在资质不好,又有特别有天赋的同龄师弟竞争,父亲全指望他一辈子就吹唢呐配吹一曲百鸟朝凤。劣势与别无选择,天性善良奉献型。盛气的焦三爷压得住场面,几百年的积淀又让众人对焦三爷深深折服。游天鸣从小就在惶惶不安中生存,学唢呐,不是他决定的;师父青睐师弟他是无力的;接班人继承他迫切的想却机会渺茫;传承刚到他手上,时代变革就开始了,而这样的变革虽然几百年没有过,谁都不能预料,但是,唢呐直接被迫要被消亡。 游天鸣太年轻,无法。焦三爷一代名家,无法。游家班的走投无路,旁观者我们只能痛心疾首,没人听唢呐,从众人尊崇到如同弃犬。最后一场白事,德高望重的水庄庄主,也是只有德高望重才会还选择这敲敲打打却已然不复完整的“杂曲班子”。一曲“百鸟朝凤”,40年不响,却成“绝唱”。雨中,焦三爷让徒弟卖掉了庄稼人靠吃饭的黄牛,临死逼游天鸣发誓重振“游家班”。小的时候,为父亲要求活着。接过担子后,为对师父的承诺活着。又或者,20年的唢呐离口不离手,一个传统的曲艺人,活着不本就和这手艺活着吗?游天鸣去西安大城市要拉回师兄们,“游家班”有希望了,至少有个机会,能为“非遗”灌一曲“百鸟朝凤”的唱片。二师兄中指被工厂电锯割伤,三师兄在石棉厂已经得了肺病。一个老人吹着唢呐在在建的房角下乞讨。没人能吹起唢呐,最后,只有一个人吹起了《百鸟朝凤》,也只有一个人,在墓中听着《百鸟朝凤》。 一个人,一个班,一曲《百鸟朝凤》。 一部电影,多少心血,寥寥影院,几场排片,一个房间,两个观众。 当今没人会觉得唢呐有多牛逼,可这故事里却显得格外郑重,故事伟大,是故事里的人伟大,也因唢呐伟大,悠久的传承,良心和血液的一部分。 走出电影院时,我在想,这样的片子,能被挑出 得到个金鸡最佳故事片,也算聊胜于无。没落,至少还有旁人为“你”悲伤。又让我为没有多少人悲伤而悲伤。那天晚上,我再发现,导演吴天明本人是中国领军,作品显赫的导演。那么,有地位的导演又是个名符其实的导演,不也是欣慰吗? 《百鸟朝凤》观后感,这是我的声音,我的回应,我的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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